让阳光洒到地上
•二•
2011年8月12日早晨
去温榆河法庭的路上
小齐在车里接电话：
无罪释放我们觉得
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判很长也不太可能。
可能一年左右，
一年半年，这样。
缓刑也是有可能的。
好，没关系。
画外音
游精佑：
8月11日下午游精佑在福州机场登机时被警方拦截
……所以后面想想，这种架势，
应该不会让我走。
所以我跟他们到了机场派出所办公室，
在办公室我就问他，
我说，为什么不让我走？
他们就说：领导说的。
车里，小齐问天天：
天天你说吴华英被带走了？
昨天凌晨一点的时候，
吴华英被带走了。
从宾馆被带走的？
天天，从宾馆被带走的？
应该吧。
昨天她不是已经到北京了。
老朱：
昨天我们幸亏没过去，
过去就全部给捂进去了。
小齐：
有人在豆瓣上发的照片，
温榆河及其周边，
就是这样，都是工地。
我就站在这路边上呢。
小齐接受采访：
怎么样公平公正，
允许大家旁听。
旁边来的那些网友，
别把他们限制了。
允许人家进去旁听。
别浪费这么多警力。
警察也不容易，
大早上的跑这儿来，
跟咱们记者一块晒着，
比记者还辛苦，是不是。
对这个法院有什么期望？
01 小齐接受采访
希望他们能为正义说句话吧。
不要沦为某某的工具。
好，谢谢！
谢谢你们。
是9点半吧？
9点。
方便留一个手机号吗？
一外国女记者：
她这个案件听说是福建……
是福建的事。
不是在北京发生的。
怎么过了一年才被逮捕呢？
就是，我也想知道。
而且它是不是应该在福建开庭？
对啊。
感觉北京警力挺有限的；
法院也挺闲的，
有时间替福建操心。
她现在有没有律师？
有。
是哪一位？
刘晓原律师和韩一村律师。
但他们的证件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现在（年检）已经过了。
之前有问题。
所以他们今天会在里面是吗？
对。
好，谢谢。
齐健翔。
今年多大岁数了？
26。
02 记者和便衣警察都在拍摄
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
对。
住北京的。
对。
小齐（刘沙沙给小齐系上黄丝带）：
03 刘沙沙给小齐系上黄丝带
求个吉利。
警察：
咱们无关的群众往后退一下。
不要围在这里了。
04 警察让人们散开
把马路都给占满了。
散一下散一下。
小齐：
大家保证自己安全吧。
别又没了。
小齐阻止警察推搡访民：
您这么大年纪了。
别别。
您保证安全，别再出事。
（访民画外音）他妈的简直是流氓。
便衣在拍摄围观者。
小齐：
刚才人多还是现在人多？
港媒记者：
现在公安多。
刚才也有几十个上访者来到。
现在是公安多。
小齐电话：
刘律师您到了吗？
我到了，我就在媒体那旁边呢。
小齐对访民说：
别跟他们发生任何冲突。
访民：
你得维护法律，维护正义。
你法律不正义，
老百姓更没处说理。
小齐跟刘律师会合，
刘晓原在路上因交通事故迟到：
05 刘晓原律师因公交车事故迟到
运土车抢一个车道。
公交车这样走，
它从那边进来的，
进来以后，司机就不理它，
它就往前走，
后面那个运土车，
骂骂咧咧下来了，就找他。
那个司机想走，
想不到前面还有车。
一个运土车，它就逼他。
那个司机开车就撞前面的车。
就走不了。
后来我要开车门，我要走，
他不允许，怎么都不同意，
我说这个不行，我要开庭啊。
小齐紧跟刘律师走向法院。
警戒线内工作人员：
刘晓原律师。
那个是谁啊？
他是家属。
家属先别进去。
刘晓原与法警争执：
当然啊，我是律师啊。
我要开庭。
你别动手，
你别动手。
赵连海画外音：
昨天，最近平时楼道里，
一般都两三个人，
昨天傍黑我带孩子出来玩会儿，
发现六七个（看守）
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早上四点多，
趁他们睡觉吧，
我就跑出来了。
轻手轻脚的。
一网友过来：
赵先生！
你好！
支持你！
哪位？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工人。
两人握手。
06 赵连海和网友互相激励
刘沙沙对记者解释赵连海的境况：
保外就医，
以有病的名义，保外就医，
但是楼下一直有人看守着。
每天有二三十个人看守。
赵连海；
实际上一直在粗暴地触犯法律的
实际上一直是他们。
这就是现状。
纵观我们身边的很多事情，
包括城管执法、强拆等等，
都是在严重地违反法律。
把老百姓的权益根本于不顾。
就这么一个现状。
在法律面前应该人人平等，
但是我们今天的现状是不平等。
法律就是为特权人服务的，
为特权阶层服务的。
刘沙沙回答记者问题：
她没有扰乱秩序，
07 刘沙沙接受采访
赵连海回答电话采访：
（有多少警察？）
感觉有几十个吧，
我看到的有几十个。
还有很多便衣。
人是相当多的。
包括大兴的国保我看到的
接近十来个。
我们大兴的就来了这么多，
我想朝阳本地还有市局
应该会来得更多一些。
网友挺多的，网友非常多。
朱承志在现场接受采访：
为什么要过来？
我和王荔蕻同在4•16现场。
询问韩律师的画外音：
他能进去吗？
允许旁听。
谁进去了？
小齐。
小齐可以。
王荔蕻辩护律师 韩一村
法警：
拿二代身份证来。
他没换。
法院核实的。
法警指小齐臂上的黄丝带：
你把这个摘下来。
（画外音）这个人是朝阳法庭的法警。
小齐和韩律师进入警戒线内。
刘巍律师拍摄：
等一下啊。
08 刘巍律师到达现场
野靖环、野靖春姐妹：
我们来旁听。
拿出身份证来，咱们准备旁听的。
这位是王宇律师。
野靖环等与警方交涉：
拿身份证。
请问我们怎么办旁听证？
你们有什么手续？
我们来办旁听证来了。
不是拿身份证就可以进去吗？
就是，法院人呢？
你好，麻烦你能给我们打电话联系一下吗？
她打电话了，你也给打一下吧。
我们打都是民事案件的。
别的案件怎么处理啊？
你也不能没有人啊。
你好，那麻烦给联系一下旁听的。
我们是民庭的，
没法给你联系。
你是法院的就行。
我们要求旁听一下。
你好，先生
我要旁听王荔蕻女士的……
我们这都是民事当事人，
当事人都在开庭。
不是没开吗？
我们这都是民事当事人
赶紧地登记，我们还能进去。
我们要听的不是民事案子，
我们就不管民事了。
我们想听的是一个刑事案子，
谁能给我们联系一下？
你要找一个刑事的法官。
转场
北京草场地258号
艾未未工作室
采访：
昨天你看到了有关审理的情况是吧？
艾未未：
没有，
我只收到了我的那个情人刘晓原的短信。
说他从车窗上翻出去了。
当时我 很心痛。
我说，当时如果我在那儿，
可以在车窗外接他一下。
我在想翻的时候眼镜是不是掉下来了。
因为我曾经在四川帮他抢他的律师证的时候，
挺费劲的。
艾未未与小齐的对话：
小齐：
一进来时我们俩都特别激动，
一开始说话的时候我妈也特别激动，
能感觉得出来。
你们对话了？
法官问她：你是王荔蕻吗？
你的出生年月是什么，出生地在哪儿。
能听出我妈情绪很激动，
在压着情绪在说话，
后来慢慢就好一些。
往后就好一些。
到临走的时候就比较平静了。
环球时报英文版报道：
《艾未未说话了》（AI Weiwei Speaks）
艾未未：
戴了这个眼镜看东西清楚了一些比以前。
09 艾未未的关注
这是老花镜。
刘晓原：
限制我的微博，气死了。
我现在不让发微博了。
昨天开始的。
艾未未：
他们……
刘晓原：
他怕我现场直播。
艾未未：
他们现在什么事都能做。
天天：
我们那个派出所根据我新浪微博的IP地址，
追踪到我家。
然后拿个小的东西
我室友上网，
说的这个是不是你的IP地址。
刘晓原：
法官很温和，
公诉人是两个年轻女孩子，
比较文弱一点。
两个人民陪审员，沉默不语。
不太说话。
只是我们两个辩护人，
两个中年男人，有点凶。
那个凶啊，凶恶的凶，不是胸脯的胸。
艾未未 ：
不是胸脯的胸。
这家伙现在变得……
插话：近墨者黑。
这倒是。
一点都没正经。
采访：
你预料到王荔蕻这个处境吗？
预料到没有？
就说你预料到她会被抓吗？
我预料过任何人都会被抓，
我觉得任何人只要表现出不同的意见，
明确地表达出这种意见；
如果还坚持，还具有一定的煽动性的话。
都会被抓。
画面回到开庭现场：
可是所谓茉莉花以来，
很多人都被放出来了，
你觉得为什么北京这边反而一定还要走程序，
对王荔蕻案开庭审理呢？
冉云飞也放了。
艾未未：
我觉得可能两点吧：
一个可能是她是个普通人，
普通的人他们认为，
因为这个社会很简单，
它能够忽悠能够把这个东西糊弄过去，
它都会糊弄过去的。
它内部也需要有一定的交代，
不能说所有的事情都好像，
全翻盘了。
他能够逮着你他是绝对不会让你过去的，
对谁也一样。
如果他有很硬的证据。
对谁也都是一样的。
王荔蕻还有一个就是
一个是比较，可能他们认为
关注点比较弱的一个人，
就像他们当时对赵连海也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可能是王荔蕻自己的态度
也是比较硬的。
我们知道王荔蕻也是比较
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说法。
国外使馆官员到场
希望旁听王荔蕻案庭审
官员回答记者提问：
请问来自哪里？
德国。
挪威。
有发言人接受采访吗？
谢谢！
为什么你们今天到这里来？
为什么你们关注这个案子？
不能说吗？
对不起，我们不接受采访。
法院工作人员出来与外交官们交谈：
有发传真，
但是批准了吗？
我们没有得到回复。
没有人批准？
没有人回复。
您看这样行不行，
您昨天给法院发过传真，
有没有之前发过传真？
星期三。
周三发过传真是吗？
我们得到确认，对方收到传真了。
传真也到了。
但是没有回复，这样，
我们跟法院沟通一下，
看看是什么情况。
尽快给您个回复，您稍等一下。
谢谢！
记者在询问：
奥地利。
其他几位呢？
来自八个使馆和欧盟的代表。
德国大使馆、捷克大使馆、
画外音
刘晓原：
指控她的罪名是不成立的，
现在公诉机关也就是检察院对王荔蕻的指控
主要是根据刑法293条，
第4款的规定，
寻衅滋事就是说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
并且使公共场所秩序造成严重混乱局面的，
那就构成了寻衅滋事犯罪。
因为这个293条总共有具体4种情形。
他们指的是第4种情形，
起哄闹事。
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的。
他们不是为了寻找个人的一点刺激，
或者出于其他的一种不良动机，
我作为游精佑的辩护律师，
我知道开庭以后，
我在网络上发布过，在我的博客，
为什么？因为开庭是公开开庭审理，
开庭的消息不属于国家秘密，
这个案件也不涉及个人隐私，
我们发布是不违法的。
那么有些网民看到了，就去了。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贺卫方：
我觉得二十年来司法改革，
大家一直推动的一个目标是：
如何建构一个公正的司法体系。
那么公正的前提离不开，
一个是高度的职业化
他们非常专业，
他们视法律如生命；
他们绝对不会去践踏自己
安身立命之本的法律。
他们在法律解释方面，
要解释一条法律，
必须要遵守相关的解释的规则；
不可以把此罪和彼罪之间的界限模糊，
人为地去模糊。
他们要尊重律师，
法官和检察官要形成一个
我们叫法律职业共同体。
大家的目标是正义，通过法律，
通过公正的司法来维护正义。
现在为什么会……不仅仅是这个案件，
甚至可以说包括所有
受到海内外强烈关注的案件，
最后司法都偏离公正的轨道；
甚至是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偏离的情况下，
公然地、悍然地去践踏法治。
回到法院外现场：
干什么！
（便衣警察抢走访民的横幅）
画外音 赵连海：
现在王大姐没有自由，
我们现在没有办法，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更多人继续站出来。
你不打压吗？
让你们看，越打压，越反弹。
我觉得今天这个现场，
我觉得这个声势，
不亚于福建的4•16
人群中刘沙沙领头喊口号：
王荔蕻，回家！
10 刘沙沙和声援者
公开审理，要求旁听，一、二！
公开审理，要求旁听！
11 野大姐和人们大声疾呼
画外音 刘晓原：
你指控的依据是什么？
就仅仅是喊了口号，唱了国歌，
拉了横幅就构成犯罪，
那显然不符合刑法293条第4款的规定。
寻衅滋事这个罪名是1997年刑法修改后，
由原来1979年那个流氓罪分化出来的。
大家都知道，很多专家也提到了，
原来那个流氓罪是一个口袋罪。
便衣警察领导和老朱交涉，
要求大家别喊口号。
赵连海：
有好几个便衣在拍摄我们。
便衣警察的领导：
别叫了。（*别喊口号）
赵连海继续接受电话采访：
没事的，我们都乐观起来。
现在来讲已经无所谓什么了。
愿意怎样对待我们就怎样对待吧。
他根本就不讲理。
这么一个堂堂的大政府，
天天宣扬依法治国，
可是公然地去践踏法律。
这样的状态我们真是很无奈。
我们很多公民……
刘晓原画外音
这个罪也像一个口袋罪一样，
其他的罪不好指控的，
刚才说的，你只要去围观了，
喊了口号或者怎么，
寻衅滋事嘛，
你就是闹事嘛！
简单的，对寻衅滋事的理解，
你就是闹事，没事找事嘛。
就往里面一套。
当然我们也回想到赵连海那个案子。
赵连海也是寻衅滋事，
就说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搞了一批外媒记者来围观。
所以现在也有维权人士认为，
寻衅滋事正在变为用来对付一些维权人士，
这是大家感到很惊讶的。
访民对着外国记者控诉：
……为了维权，向领导反映问题。
就这样迫害我，
在2009年，两会期间，
把我打成残废了，公安，
西街派出所的王伟（音）
拿铁棍把我这条腿打伤。
照片都在呢，今天我没有拿来。
我依法维权23年，
大儿子被害死了，
二儿子现在在监狱里。
我被公安打成重伤，
我三次劳教，七次拘留。
打人者逍遥法外，
12 访民控诉
把受害者送到监狱里头。
冤枉！为我们老百姓做主！
还我们公道！
围观网友：
来得早的可能就来了，
来得晚的估计，
咱们来得早就到这儿了。
来得晚的估计可能在哪儿 截住了。
访民画外音：
为什么这么多人关注她啊？
她要贪污了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下接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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