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ing posts with label 刑拘. Show all posts
Showing posts with label 刑拘. Show all posts

Thursday, July 14, 2011

八天(組詩)

分行

我如此年輕

鬢髮蔥蘢

踏進鐵籠的“新房”

第一次——學著

把文字分行碼放

秋色蒼黃

白牆黑窗

我是光明待嫁的新娘

囚燈

囚室的燈長明著

你在窺探什麼?

徹夜的燈

盯著無眠的睡

鼠眼賊目

即使在上廁所的時候

掃視一切的囚燈

你卻看不到

——每個有心人

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貧困、疾病、歧視

監視、毒打、高壓

涼饃、冷炕、鐵窗

都不是心火熄滅的理由

歡樂頌

在地壇、在景山

記住了幾張醜陋的臉

獰笑著翻檢我的背包

幾隻骯髒的警靴

沒有一絲猶豫

空洞的雙眼、狼般的叫囂

恍惚間身處叢林

綠光閃閃

短暫漫長的八天行拘

和更長久的非法監禁

再次告訴我什麼是逼上梁山

他們想用謊言改寫歷史

他們想以囚禁扼殺榮耀

他們想用寂寞摧毀意志

他們想以孤獨絞殺尊嚴

而我,像一根細弱而驕傲的蘆葦

在天地間,用顫抖的筆跡

堅定地寫下:

不屈、無愧

而我,始終知道

心是自由的

人性在每一個角落發光

歌聲湛藍

翱翔天際

良心犯

從此,我和你們相同了

你們曾經的、現在的囚犯

你們有一個名字

——良心犯

從此,我和你們相通了

野蠻的手折斷鐵血的玫瑰

剩下了堅硬的刺

不再隨風蕩漾

從此,我和你們一樣

用尖刻的冷眼

剖解飲鴆的國

它以寒冰鎖我的身

我用滾燙的心擁抱我的骨肉山河

從此,站在雞蛋一邊

我有了一干義薄雲天的兄弟

嗨,你們好!

加我一個——既然末世已經開始狂歡

軟禁

走出“東拘”

被圈進八人看守的黑酒店

強權的油膩填塞著我的胃

說不出的膩味噁心

沒有英特納兒網……

沒有朋友

沒有一聲來自友善的問候

“喂,你有了前科

從此,你像風箏

而線,只有一尺長

想什麼時候收你

你就是廢紙一張”

“知道什麼叫‘莫須有’嗎?”

“想想吧,下次可能不是八天而是八年”

(是的,我知道

“喂!人民,服務!”

只要你存在一天

八天之後還會有很多八天)

55歲生日

小時候想,55歲,是很老很老的人了

今天,我也55歲了

我的生日賀禮卻是一間牢房

55歲,

只為不能轉過頭去無視苦難

55歲,

為了你我都能唱出心中的善良

55歲,

剝光了身上的溫暖,換上囚衣

55歲,

用平和的堅定換來獄友的敬意:

“哦,政治犯!好樣的

帶我一起玩”

55歲,天說,該咋玩兒、就咋玩兒

(說明:有時,人的心境只能用淩亂的分行才能表達;也許這只是對自己的耳語,而已。)

八天


10月7日和几位朋友约定了,8号到位于旧鼓楼大街的凤凰竹餐厅吃饭,看看到底打赌双方(赌刘晓波能不能获诺奖)到底谁掏钱。

到了凤凰竹餐厅,门上已经贴着一张白纸:“因电路故障,暂停营业。”于是决定转移到地坛公园。

派了一个小伙子去联系饭馆,大家等在地坛公园门口。联系好了,准备去饭馆时,有人说,还差两分钟就到五点了(8号下午17点宣布结果),等等吧。于是又等了一下,传来消息:刘晓波真的获奖了。

大家高兴得拥抱、欢呼起来。有一位记者采访,我说主要是高兴国际社会有人在关注中国的人权状况。这时不知怎么脑海里都是谭作人……

然后有人提议说唱歌吧,就唱起《国际歌》来。大家举着“庆祝晓波获得诺奖”“言论无罪、自由万岁”的大字拍照。

有警察来了,我们就转移到找到的饭馆“新味火锅”。

刚刚坐下来,警察就进来了。先进来两三个警察,大家鼓掌欢迎。

有个为首的警察说,起什么哄?

我说,什么叫起哄啊,欢迎你们不好吗?有高兴事,大家一起高兴。

这时呼啦啦进来好几十号警察,而且态度非常粗暴。说把你的电脑先收起来。然后就开始动粗,强行把人们揪出去、推搡出去。

我的动作很慢,天天一直照顾我,帮我收拾,所以我和天天最后出来。坐到警车上,阿尔已经在上面了。车子来到和平里派出所,大家下车,我和屠夫、阿尔、小路、天天在一间屋子里。过了几分钟,把我和天天带到外面,开始以为是在别的屋子,后来出了派出所,让上一个警车面包车,说到别的地方。我和天天问为什么又带我们走,到什么地方。这时在院子里有一个穿黄T恤的警察毫无来由恶狠狠地破口大骂:**。

我迎上去说:你说什么?

他也冲过来:你说什么?那架势好像要大打出手,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这时听天天很气愤地喊着,干嘛打人!并且她穿的裙子都被扯上去,露出了穿黑丝袜的腿。天天喊着,干嘛看我的腿,干嘛耍流氓!我背着双肩包,也被凶猛地推搡着。

天天有心脏病,这个想要作为人的权力的女性却忘了自己的小命,何苦来哉?她笑曰,没有了作为人的权利,活着何苦来哉?事实上,东城警察差点“成全”了她。看到她被这样粗暴推打、还踢踹,心里真是非常气愤和心疼。

护着天天上了警车。在警车上,我的片警小刘打电话问我到了哪里?我说从和平里派出所又被押往景山派出所了。片警说我过去接你。

到了派出所,开始我和天天在一间屋子里。有个大个子警察很凶地说,瞧你那德行,那么大岁数了。我说这么大岁数怎么了,没做坏事。你呢?你以为你穿这身皮就了不起了?

那警察说,对了,就是了不起怎么着。

因为对东城警察的粗暴非常气愤,所以我一进派出所就跟那个为首的说:我对你们的粗暴行为非常愤怒,我强烈抗议。我跟你们没话说。于是保持沉默。这种状态从8号晚上一直持续到9号晚上,宣布拘留8天。让我签字,我说我抗议、我不认可,不签字。

9号晚上大约10点?那个副所长让我上警车,说先去检查身体,我说我的背包呢,他说会给你儿子的。检查完身体还回派出所呢。结果上了警车,就一路往昌平开去。

在车上那个派出所副所长,带着点得意说,你们纯粹是瞎闹,以后你要多看点书!你看我平常就爱看些书,我还爱看古书,比如《古文观止》。

我的眼镜没掉,也没心情笑。虽然我觉得他基本不会真的去看《古文观止》,就是看,恐怕也看不懂的。我只是说,你的知识结构太陈旧了,作为执法者应该读读《社会学》、《政治学》,你应该上网查查什么是“平庸的恶”。你们执法,为什么要那么粗暴呢?有必要吗?我也有当警察的朋友,也进过几个派出所,我觉得一个派出所的风气,和这个派出所的头很有关系。如果这个派出所的领导有人性,那么派出所的警察都不会对公民很凶恶的。反之亦然。我以为在皇城根的警察东城的警察会比较文明一点,结果这次可领教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文明执法吗。

派出所副所长(后来知道叫王冰)说:我认为社会上只有三种人:警察、老百姓、坏人。

我说,太简单了吧。你是不是认为所有不像羔羊一样顺从的人都是“坏人”呢?而一旦被你定为“坏人”,你们就可以随便处置、为所欲为了。这么说你是把我们都当做坏人了,所以你们就可以不择手段。

王副所长说,是老百姓说是坏人。

不是你刚才说的吗?社会上只有三种人:警察、老百姓、坏人?——不知道他们把中南海里面的那些人划到哪些人中了,是“警察”还是“坏人”?肯定不会是“老百姓”吧。

王副所长又说:你比如说吧,老百姓过日子呢,街上有几个流氓,身上刺着青,老百姓不怕吗?对这些犯罪分子我们能不处理他们吗?

是不是犯罪分子不能你们说了算吧

难道还要你说了算?

要法院说了算。要经过检察院起诉、法院判了才能算呢。不能你看着谁像“犯罪分子”谁就是吧。

不跟你说了。你这个人太偏激。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这些人……

希望这次就我一个人(被拘留)。

嗬,你还挺仗义。(嗤笑的语气)

警车在八达岭高速上飞速行驶,路过我的家,又开了很远,到了拘留所。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也许命中注定要和这里发生关系?心里异乎寻常地踏实,我想这大概是那个副所长绝对想不到的。

拘留所“前台”的那个接待人员态度很好。没有那种丑恶脸。

在等待登记的时候,听到屠夫在门外叫“大姐!”

晕!怎么屠夫也进来了!他那天本来不准备来的,而且来了后也没有做什么很激烈的事情啊。如果屠夫都进来了,那么难道还有别人进来了?原来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进来的想法破灭了。顿时觉得很内疚。对屠夫喊了一句:抱歉啊!

登记完了,先检查身体。我的血压没事,别的都还好,就是颈椎病比较厉害,那几天正在吃药。还有腰椎间盘突出很厉害,腰里一直戴着钢板护腰。

检查完身体,去换囚服。棉服必须要脱下的,因为有拉链。那天天很冷,里面的衬衣和秋裤被允许穿着了。外面套上了囚服。护腰是不允许带进去的。

没有想到的是,眼镜也必须摘下来。我的左眼600度、右眼675度,摘了眼镜就跟瞎子一样了。可是这是不容商量的。只好摘了眼镜,摸索着上到二楼,左转,在一个门口站下,领我上来的值班管教拿钥匙转了一下锁孔,又喊道:开十四所。咔嗒,门开了。模模糊糊看到里面两排通铺,中间过道,有几个人迎过来。

管教(后来知道这个管教姓孙)对里面说:这个新来的王荔蕻是高度近视,眼神不好,你们照顾着点啊。

里面几个声音答道:好的,没问题。

过来两个人搀着我走进去,让我把东西放到一个格子里。在通铺板上坐下。管教关上门。

心想,终于这样了。去年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准备好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早晚的事。

我的监狱生活就此开始了。

在同监舍号友的帮助下,铺好了被子,钻进被窝,几位纷纷问道:为什么进来的?

我说在公园门口唱歌、喊口号来的。

七嘴八舌:“哦,你这是政治犯啊。”“够牛的啊。”“怎么在公园门口唱歌也拘留啊?”

这时,门开了,那位孙管教叫道:王荔蕻,出来,提审。

起来,穿上囚服,走出来。摸着楼梯扶手,下得楼来。在接待处又看到屠夫正在登记,屠夫又喊了一声“大姐!”,我眯着眼模模糊糊对着屠夫的方向抱拳:“抱歉抱歉啊。”

屠夫问:“大姐,你几天?”

“八天。你呢?”

“也是八天。”

“抱歉抱歉!”

狱警催促道:“别说了,快走。”

提审室很冷,我又坐在开着窗户的窗口,禁不住有点瑟缩。预审说,冷吗?我只穿两件都不冷。我说你多大我多大啊?你们小伙子当然不冷了。我在派出所一天一夜没吃没睡,刚刚到这,你们就提审,我能不冷吗?你们什么意思?

预审员说,你赶快说完就能早回去。

其实从在门口看到屠夫开始,我已经决定“好好配合”,把经过统统说出来了。

提审记1(根据记忆整理)

预审:姓名

我:王荔蕻

(略)

预审:你们7号在凤凰竹吃饭有几个人?

我:大概四五个吧。

预审:说实话。

王荔蕻:是实话啊。

预审:都有谁?

王荔蕻:涉及别人的我不想说。

预审:我们都知道了。

王荔蕻:知道就行了呗,还问什么?

预审:要让你说。

王荔蕻:我先跟你说吧,我有一个原则:我自己的事情我说,涉及到别人的我不想说。所以你们也别问了。
预审:第二天谁先提议去地坛的?

王荔蕻:我

预审:你就大包大揽吧,对你没好处。

王荔蕻:本来就是。我前几天去地坛书市,看到那里地方挺空旷的,所以想先去那里。

预审:几点去的?

王荔蕻:四点多。

预审:到那就开始了?

王荔蕻:没有,本来是想去地坛里面的。

预审:后来为什么没去?

王荔蕻:刚想去,有人说还差两分钟就到五点了,等一等吧。就在那等了。到五点就宣布了,大家很高兴,就在原地庆祝了一下。

预审:怎么庆祝的?

王荔蕻:把标语拿出来,大家唱歌。

预审:唱什么歌?

王荔蕻:国际歌。

预审:喊什么口号?

王荔蕻:和标语上一样,庆祝***获诺奖、言论无罪、自由万岁、释放晓波。

预审:你们喊这些什么意思?

王荔蕻:高兴呗。

预审:言论无罪什么意思?

王荔蕻:刘晓波那么温和的人还被判11年,这是不对的。现在21世纪了,还有因言获罪的,太不应该了。

预审:标语是谁做的?

王荔蕻:我。

预审:在哪做的?

王荔蕻:我不想说。

预审:为什么?这不是你的事吗?

王荔蕻:这又涉及到别人了。人家做生意的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必要连累人家。

预审:标语和照片是在一个地方做的吗?

王荔蕻:不是。

预审: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王荔蕻:网上下载的。

预审:网上有吗?

王荔蕻:到处都是,你搜一下就知道了。

预审:做标语花了多少钱?

王荔蕻:几百吧。

预审:几百?

王荔蕻:三四百。

预审:哪里来的钱?

王荔蕻:几百块钱我还出得起。

预审:你自己的钱?

王荔蕻:对。

预审:黄丝带呢?

王荔蕻:也是我准备的。买一盘黄丝带,铰成一截一截的就行了。

预审:胸牌是谁做的?

王荔蕻:我。

预审:上面有什么?

王荔蕻:刘晓波照片。

预审:还有什么?

王荔蕻:还有字:和你在一起。

预审:是“我们和你在一起吧”?

王荔蕻:对。

预审:还有什么?

王荔蕻:还有“共享正义阳光”。

预审:好像还有日期吧?

王荔蕻:对。2010年10月8日。

预审:你做这些干什么?

王荔蕻:本来准备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带着,如果成功了就拿出来、挂在墙上,大家照张相,高兴一下;如果不成功就不拿出来了,只是吃一顿饭算了。

预审:你们怎么知道的刘晓波获奖的消息的。

王荔蕻:在推特上知道的。

预审:推特是什么?

王荔蕻:是一种微博。

预审:推特上说这个消息了?

王荔蕻:已经在推上吵了一个月了。有两种意见,一种是觉得会获奖,一种是觉得不会。还有一些海外民运人士给诺奖评审委员会,反对刘晓波获奖。

预审:10月8号怎么知道的?

王荔蕻:也是推上说的啊。他们有人在打赌,有人说赢了的请客也有说输了的请客。因为我没有参与打赌,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赢了请客还是输了的请客。

提审记2:

东城国保(以下简称东厂):王荔蕻,你挺忙啊,全国到处跑啊,福建、四川。

王荔蕻:四川?没去过。(说完以后想起,说四川是因为刘贤斌)

东厂:黄城根也去。(东城国保说的是6月16日端午节人们声援倪玉兰的那次活动)

王荔蕻:黄城根?没去过。你们不是有录像吗?看看呐。

东厂:你们那个福建三网友是怎么回事啊?

王荔蕻:我想问问,你们是刑事警察,还是国保?

东厂:呦,你对我们公安局内部的组织分工还挺知道的啊。是不是认识警察啊?

王荔蕻:怎么了。

东厂:认识谁啊?

王荔蕻:能跟你们说吗?

东厂:你就跟我们说说福建的事呗,我们就想知道知道。

王荔蕻:网上都有,你们上网一搜就有了。

东厂:你就跟我们说说呗。

王荔蕻:从前,在福建闽清,有一个26岁的姑娘……(给他们讲了一遍严晓玲和三网友的故事)

东厂:那你们去那干嘛?

王荔蕻:去围观啊。去表达我们的关注。不知道你们当过刑警没有,以你们做警察的经验,这个案子没有疑点吗?那么多学者、教授,还有退休的检察官、法官都说这样判是不对的,他们还硬要判,我们不该去表达吗?
东厂:你说说都有哪个教授学者写文章了?

王荔蕻:社会科学院的于建嵘、政法大学的王涌教授……你去网上查,多着呢。

东厂:你们怎么组织那么多人去的?

王荔蕻:没组织,网上说要去,就有人去了。

东厂:那么多人去,要花不少钱的吧,你们哪来的钱?

王荔蕻:很多人都是花自己的钱去的,也有想去没钱的,有的是募捐的。

东厂:都谁捐钱了?捐多少?

王荔蕻:沉默。

东厂:你们那么多钱,肯定有管账的吧?都谁管账啊?谁是会计?

王荔蕻:那么点钱有必要找会计吗?

东厂:那也得有人管账啊。

王荔蕻:我自己管。

东厂:你们得有个机构吧?要不别人怎么相信你啊?

王荔蕻:没机构。

东厂:哦,也没机构、就说王荔蕻需要捐款,就有人捐了?你王大姐面子够大的啊。

王荔蕻:我们福建网友关注团有五千多人,有人想出力、有人想出钱,网上发个帖子,说没钱了,就有人捐钱了呗。

东厂:那怎么证明你把这钱没有去买粮食买吃的上面了?要是别人不相信你怎么办呢?

王荔蕻:不相信就拿着他汇款的票据来,退给他。

东厂:你们不可能没有管钱的,你们网上不是都公布了,有什么可隐瞒的?

王荔蕻: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们老问福建的事干嘛?福建和你们有关系吗?连市局国保都说,别说福建、连天津的事我们都不管,还管福建。你们东城区国保问什么福建的事?

东厂:华泽是东城的啊,这有关系了吧。我看你们录像,华泽也去了,在拍录像。

王荔蕻:华泽是我叫去的,她原来是中央电视台的,会摄像,我请她专门去摄像的。

东厂:你们怎么认识的?

王荔蕻:网上。

东厂:姐妹儿关系还挺好?

王荔蕻:一般。

东厂:你叫她去她就去了?

王荔蕻:我说有个活动,请她帮忙去摄像,就去了。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东厂:那我就写上你叫华泽去福建的了。

王荔蕻:你写这个干吗?你别写,你问的是东城的地坛的案子,华泽又没去地坛,和这事儿没有一点关系,你写这个干吗?

东厂:那就写你认识华泽。

王荔蕻:这个也别写。跟你问的没关系你写什么?写了我不签字。你们那个笔录纸上写的有:与本案无关的问题,可以拒绝回答。哼,你们是不是觉得8天还不过瘾,还要挖坑设套再整出点事来啊?

东厂:我们当然要问了。比如我们抓到个小偷,只偷了一个钢笔,我们肯定不能只停止在一根钢笔上,还要问问他以前还有什么事,说不定他还杀过人呢。

王荔蕻:哼,还说你们不是挖坑设套。

东厂:我们就是问问。

王荔蕻:前几天我跟预审的也说了,我的原则是自己的事情可以说,但是涉及别人的事情,我不想说。

东厂:(瞪眼)

王荔蕻:我跟预审的也说了,涉及别人,你就记“不想说”就行了。

东厂:呵,你还想当江姐啊。

王荔蕻:这跟江姐没关系。只要你们不上老虎凳、灌辣椒水,我就不说。

东厂:给你上老虎凳你就当甫志高?

王荔蕻:我尽量扛。

东厂:还老虎凳,不至于的。

王荔蕻:那你就记:我“不想说”。(后来在笔录上签字时看到写了“涉及别人的我不想说”)

东厂:你们那天在地坛干嘛?

王荔蕻:照相。

东厂:照相干嘛?是不是想发到网上去?

王荔蕻:有可能。

东厂:什么叫“有可能”?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王荔蕻:我说、你记,你就记“有可能”就行了呗。我觉得说“有可能”就行了。

东厂:不行。要不就说是,要不就说不是。

王荔蕻:那——不是。

东厂:那你们那么多人在那喊口号、照相就是为了自己回家弄个相册看着玩?

王荔蕻:我们一般都用电子相册。

东厂:你别激动,咱们好好聊。

王荔蕻:没激动啊,有什么可激动的啊。(后来看笔录纸上写着“我们就是想照片好了自己看着玩”)

东厂:你对这事怎么认识的?你觉得做的对吗?

王荔蕻:我觉得我没有违法。没有扰乱社会治安、没有影响交通秩序,你们是小题大做,你们过度执法。我要请律师,我要申请复议。

东厂:请律师跟拘留所说。

王荔蕻:拘留所说要跟你们说。

东厂:今天就到这吧,以后再聊。

王荔蕻:还聊?等出去再聊吧。

东厂:出去你更不跟我们聊了。

王荔蕻:现在更没什么聊的。

提审记3

预审:你认识刘晓波吗?

王荔蕻:不认识。

预审:见过刘晓波吗?

王荔蕻:没有。

预审:那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王荔蕻:高兴呗。

预审:有什么可高兴的?

王荔蕻:中国大陆第一个获诺奖的,当然高兴了。

预审:你知道还有一个获得诺奖的华人吗?

王荔蕻:好像没有了吧?

预审:我说的是华人。你知道那个华人是达赖吗?

王荔蕻:达赖好像拿的是印度护照吧?

预审:你知道达赖想分裂祖国、想西藏独立吗?这样的人也给了一个和平奖。

王荔蕻:我听说好像是CCTV说达赖要独立,但是有人找出达赖的讲话录音,没有说一句西藏独立的话。

预审:你说他们(挪威、诺奖评奖委员会)让一个被政府判11年的罪犯获诺奖,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王荔蕻:我觉得你们思维定势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不同意见就说是别有用心。我觉得像刘晓波这样非常温和的、希望国家好的人、希望国家在转型时期不要流血的人好人你们也判11年,太过分了。

预审:你说转型、什么转型?转到哪里去?

王荔蕻:就是政治体制改革啊。最近温总理在一个月内提了6次政治体制改革呢。你们可以上网看看啊。

预审:那能是一回事吗?

王荔蕻:怎么不是一回事啊。不都是希望祖国好吗?

预审:那邓小平还提政治体制改革呢、那谁谁还提政治体制改革呢……能是一回事吗?

王荔蕻:我想问一下:你们不是刑事警察吗?不是在问治安案子吗?老问刘晓波干嘛?

预审:签字吧。

提审记4:

预审:说说你这几天对问题的认识吧。

王荔蕻:什么认识?

预审:政府判你8天的认识啊。

王荔蕻:我没认识。

预审:你还不服?

我:我当然不服。我很生气,我越呆火越大,我火大了去了。

预审:和着你这8天白呆了啊。

王荔蕻:没有白呆啊。我出去一定会申请复议的。

预审:你还觉得冤枉啊?

王荔蕻:当然了。

预审:你都觉得冤枉,那吴淦呢?

王荔蕻:是啊,是啊!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屠夫是冤枉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抓屠夫干什么!屠夫本来就没准备来,来了也没有干什么。照相也没有他、唱歌、喊口号都没有他,他就在旁边站着,你们可以看录像啊。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抓他。简直是匪夷所思。

预审:那你们在地坛那又是喊口号、又是唱歌的,没错吗?

王荔蕻:我觉得没什么。我们不过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唱唱歌、喊喊口号,没有影响社会治安、没有影响交通。

预审:还没影响?你知道有多少人往那赶吗?

王荔蕻:有多少人往那赶,只是你们的预想。没有发生的事情也能拿来做“违法事实”吗?能凭着预设“会怎么样”来判人罪行吗?

预审:那天是国庆假日上班第一天,下班的人很多……

王荔蕻:你一直在说,可能会怎么样,但是没有怎么样啊。

预审:你还想怎么样啊!

王荔蕻:什么也没发生,屁大点的事,你们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你们总是以“可能会怎么样”来决定怎么做。太过分了。你们就是过度执法。

2010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