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右安门派出所正式向小乔“告知”:经过我们做了大量工作,你的母亲已经确认在龙口市芦头镇政府。你们镇政府说是正常接访。
小乔:您说什么?正常接访?半夜把女性从床上拖出去,是正常接访?为什么不能白天接访?叔叔,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告诉你,这是正常接访。自从你报案以来,我们一直在做工作,你说的那种情况不存在。
老乔激动起来,说半夜破门而入把女人赤身裸体拖出去,是“正常接访”?为什么等不了天亮?为什么不能白天接访?
不存在破门而入的情况。
那您说说,他们是怎么进的门?
那个……
您根本就没问?
细节我没必要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是家属啊,我有权利知道。
我没必要告诉你。
那您说,镇政府勾结黑店老板,雇佣地痞流氓绑架我妈妈,怎么说?
没有雇佣地痞流氓,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
您是说,都是镇政府的人?
是的。镇政府说都是他们的工作人员。
我忍不住插嘴说,那些赤膊的,只穿大裤衩、带东北口音的人都是山东龙口的人吗?
镇政府说没有别的人,都是他们的工作人员。
可是他们镇政府也不能这样啊。就说接访是有手续的,是“正常的”,可是在“接访”过程中也不能违反法律啊。他们的手段太恶劣了!
我们调查了,没有你们说的那种情况。
您是说她们都穿着衣服?
是。
可是,我听到的当事人和证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们不能只听你们一方面的,还要听第三者的,无利害关系的证人的证言。
小乔说,能不能给我们一个书面结论?
不可能。
为什么?
我已经正式告知你们了。你们对我的告知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我们的上级反映。你们不是已经到上级信访了吗?估计你们今天也带着录音设备,这都没关系。
小乔说,我没有带。
我说我们来报案,是请求你们帮助的。你们也有了结论,就刚才说的,给我们一个书面结论或说明不行吗?
何所长也来了,说不可能。不会给你们的。
我说,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规定的,但是我们希望有一个书面的东西。
没有。就这样。不会给你们的。有意见你们可以去提。
走出派出所大门,小乔说,要去公安部去反映情况。
我说,没用的。真的没用的。是体制的问题,你没看见他们是一个整体吗?他们认为截访是正常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们只要“维稳”!所以,不管你是去公安部还是人大,都没用。
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可是真的胸中憋得厉害。看着这一个病人,一个孩子,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力。面对着这面铁墙,我真的就像蛋一样的易碎。
给公盟的滕彪老师打了电话,滕彪老师的意见,既然知道了下落,还是先把人接回来再说。问问是什么罪名扣押了那么长时间。
小乔给龙口市芦头镇的书记孙学庆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孙姓书记说,李春华是在镇政府。
小乔问你是把我妈妈行政拘留了?还是刑事拘留了?还是劳教了?
都不是。
都不是你把我妈妈非法拘禁那么多天!
我们是为了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就剥夺她的自由,还不告诉家里?
没有剥夺自由,一直在谈解决问题的事。
为什么上次我去镇政府问你要我妈妈,你说不知道?
那时还没跟你妈谈好,怕影响解决问题。现在差不多了。
(现在差不多了!)
你什么时候放人?
明天。
明天真的放人吗?
明天你和你爸必须回来。然后你和你姥爷到镇政府来协商一些问题,签个东西才能放人。(与绑匪要赎金一般无二)
……
恶行,像下雨般出现,汇成洪水猛兽,汹涌嗜人。
恶行,像日全食那天,北京,六月初一,经历了500年来最黑暗的一天——傍晚,突然狂风大作,冰雹砸在地上弹起一人多高。一位儒雅的学者在电话里高声喊道:我的窗外在下雪啊!
北京,六月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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